水滴

作者／BrianH

只是失去你了而已，真的。

只是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接到你道晚安的電話；床邊將空著一個人的位置，保留給不會回來的你，直到下一個他出現，如果有那麼一個他。當然也不會再有你分享我的每天；喜怒哀樂從此以後是各自的，不是我們的；連「我們」這個語彙都應該從慣用字庫裡拿掉，從此以後你的心情是你的，我的悲傷也只有自己可以陪伴了。

那些悲傷除了拿來陪伴自己，還能幹什麼用呢？心上的傷口不絕滲出哀傷情緒，好似化膿的傷口不斷分泌濃水般；只是存在便足以讓人意識到疼痛，甚至連碰觸都是多餘，何需灑鹽？哪還有觸景才能生情？

本來我以為我只是失去了你，後來才發現自己也迷失了，我們不再相屬後一切都陌生的令人迷途；在半夢半醒的過渡地帶，夢境移走在你存在與不存在的虛幻及現實間，待在那昏沈迷幻的境域，在其中我仍能有你陪伴。奮力掙扎著不願回到清醒的世界，如果在那世界裡你從未離開我、能再次溫習與你相擁的感覺，為什麼要醒？為什麼要醒絕了呢？

在你身旁醒來的每一天，我一次次地確認自己確實真實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因為你就躺在我的身旁，伸手就可以達到的距離外是你的溫度，那是我的唯一憑藉，存在的唯一憑藉。但都也只是曾經了，你離開了。

那天在捷運上當我順手拿起手機想要告訴你我快要到家了，想問問要不要幫你帶什麼吃的或喝的東西時，我又一次地意識到從今而後，這是另一個人的工作了。就這麼樣，你從我生活中習慣的存在，成了被剜去的一塊空創，空著也痛著，在心上。

曾經我對你做的一切必須要剔除，曾經你對我做的一切必須要洗去；那是看起來跟「習慣」長得好相像的東西。戒得掉嗎？可是老天，怎麼剔除的了洗去的淨呢？我是那麼愛你的啊。

我以為，我只是失去了你而已。然後當我在夜裡哭著醒來的時候，發現原來我失去了快樂的能力。原來失去你，可以這麼痛。那個夢裡，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