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麗萍

好像兩、三個月沒回去探望爹娘,一時良心苛責,於是趁著父親節前一個禮拜特地向公司告假打算給老爹驚喜,不想兩老幾天前攜手遊綠島回來,媽媽竟然患上重感冒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和我說話都氣若游絲,整夜睡在她旁邊都能夠感受到她劇烈咳嗽時震動的身體。

回來兩天我便覺得不大對勁,喉嚨灼熱地作痛,起初我不以為意,年輕就是本錢,鐵打的身體絕對經得起風寒的侵襲,灌下一杯即食薑母茶,早早蒙被就寢,半夜竟發起燒來,最糟糕的是全身的骨頭又酸又疼地近乎快散裂掉,我昏昏沉沉地爬起來吃普拿疼又昏昏噩噩的睡去。

我夢到一個人騎著摩托車正行駛在一座又長又寬的橋,低頭橋下是暗潮洶湧的河流,放眼所及皆是連綿的田和無垠的河堤,這條荒寂的河並非我一直夢寐欲親睹的繁華上海蘇州河,那麼究竟我身在何處?這樣的念頭生起帶給我莫名的恐懼,趕緊唸起阿彌佗佛,嘴巴振振有詞不知唸了多久,再醒來時燒退了,渾身汗水淋漓,連下床打電話求援的力量都乏善可陳的令我慌恐,好不容易請凱代我向主管請假一天,我又跌回床上繼續發高燒,沒想到一次輕敵竟意外釀成整整三天與病魔的廝纏。

燒了又退退了又燒,我對比林系的退燒藥過敏得厲害,只能猛吞普拿疼,然而效果心煩意亂地慢,再加上吐得一蹋糊塗,如此這般身體的苦痛是未曾有過的,我感覺生命在一點一滴的流失,曾經一度以為我快死了,勉強撐著身子用電腦打遺言,因為手指虛弱的連握筆的力氣也沒,凱緊張得如鍋上螞蟻,他從沒見過我生病時的失態,呼天搶地的呻吟不似做愛的浪勁,他每天上班前下班後都來煮粥煎藥,我這人服不得西藥,不是長蕁麻疹癢得我快抓破一層皮就是鬧胃疼滿地打滾,所以只能求助中藥治療,然療程實在緩慢,我被迫無奈接受身體的選擇。

為感念凱在我臥病期間無微不至的照顧,還得忍受我張牙舞爪的謾罵,我決定赦免他嫖妓之罪,他應該感激涕零。

一星期後病情稍有起色,走起路來飄飄然的,彷彿一個身懷�\世武�\的女俠剛練就某種絕門輕�\,從巴黎左岸飛掠至右岸大概不成問題,好久沒開我的信箱一看不得了,早爆了,刪掉一大堆廣告信件,只剩一則引發我click on的興趣,那就是雲門舞集的秋季公演「陳映真」的雙人舞風景,幾乎每場報到的我鐵定會去看的。

大病初癒之後,胃口大增,任何食物皆來者不拒,主要是為補償lost掉的2公斤,羨慕吧!掉體重對我來說簡直輕而易舉。吳炫三在大病一場後幡然醒悟,一把燒毀五十幅近市價5000萬的畫作,我沒有他的豪情萬丈,何況我的拙作即使丟棄在路旁頂多讓拾荒者撿去還抱怨只賣個幾塊錢,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

除了猛往肚子裡填東西以外,連帶性欲也突飛猛進,每晚必央求飽�\一頓,一向自詡一尾活龍的凱開始喊吃不消,看到我不懷好意的笑沒命似地逃逸無蹤,我可沒虧待他,不惜重金燉「人蔘雞蛋」(此蛋非彼蛋)給他補身子,實在太不體諒我煞費苦心。

跑一趟市場回來,心裡還一邊盤算著今晚如何讓他乖乖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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