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狼米

男女之間的關係一旦糾葛起來,總是充滿狗血。

花心的男人,可說是帶著傷口下海,血腥味隱然埋下殺機。
那,吃掉他的,到底是哪一份愛情所飼養的鯊?

阿裕一坐下來就摔本子:「馬的!我受夠了!總編這次又搞了個難題給我了!」
對面的小芸,慢條斯理的切著帶血的五分熟牛排。

「這次雜誌打算刊新的連載小說,總編提出了一個方案,說希望的內容是女的深愛男的,但男的劈腿,三角關係糾葛,最後女的殺了男的!」他吼著說:
「我正在想說:『什麼狗血鳥劇情啊…』總編又說了,他不要太狗血的,最好重點在描寫女主角的內心戲。哇咧!明明就狗血得要命,還說不要狗血?」

阿裕吼完後,翻開菜單,準備開始點菜,但似乎還餘氣未消,便又摔了菜單,對服務生嚷說:
「給我來份海鮮炒麵,不要加海鮮!」

小芸聽了不禁笑了。

「妳看看,這叫我到哪裡去找作家來寫?有誰肯寫啊?昨天我向一個老交情的作家情商,他劈頭就嘲弄說:『我倒是比較想殺了想出這劇情的傢伙…』」

小芸聽著他抱怨一整晚,始終微笑。
她總是溫柔體貼,會安靜聽他說話、支持他、給他慰藉,讓他對她深情相傾,多年如一。
只可惜她已是別人的女人。

吃完飯,他想開車送她回家,她婉拒了。
他洩氣的看著她獨自坐上計程車,心裡知道她不讓男性友人送她回家,是因為她深愛她的男人,不願讓他多心。

她在車上打了電話給她的男人。
男人一聽到她就快到家了,似乎顯得很驚慌失措,電話那頭傳來不少乒乓碰撞的聲音,好像他邊聽電話,邊忙著什麼…?

掛了電話,她的表情有一絲絲落寞。
她覺得有點胸悶,於是伸手輕輕撫揉著胸部,一下又一下、一圈又一圈,計程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瞥見,吞了口口水。

「小姐,剛約完會要回家啊?」司機乾笑著開口了。
小芸從皮包拿出一柄水果刀,檢視著上面貼的標價是否與發票上的相符,「請在前面路口停車。」

走進公寓大樓,按了電梯,裡面走出一個神色極不自然的女人,邊攏著頭髮,快步離去。
小芸進了電梯,在電梯門關起前,眼睛直盯著那女人的背影。

打開家門,小芸看見她的男人躺在床上,蒙著頭睡得似乎很熟,明明離她剛剛打電話回來,也不過才過了二十分鐘,她走到床尾,掀起他腳上的被子…

深夜,這棟大樓顯得很不平靜,所有的住戶不知為何都起床了,大家對著被警察用封鎖線圍起來的那一房頻頻交頭接耳。

「好像死了人呢…」有人說。

她坐在警局裡頭,低頭不語。
阿裕火速趕來:「小芸!」他只關心她。
警員拉開他:「她剛剛報警,說她的同居男友死在臥房裡。目前有涉有重嫌。」

「你說那是什麼瘋話?是她報的警,你們還把她當嫌疑犯?會不會太過份啊?她的男友剛死,現在又要被當成殺人犯嗎?你們有沒有想過她的心情?」

他在警局裡對那些人民保姆大發脾氣,小芸卻是面無表情的兀自發呆,偶爾抬起眼眸,也只是看著那把她今天才剛買,就馬上被列為證物之一的刀子。

警方目前只能判定小芸的男友被割斷頸動脈,當場死亡。傷口切面不太規則,好像是被某種並不鋒利的金屬條,來回拉鋸造成。死者生前並遭到迷昏…

「據我們調查,死者除了與方秀芸小姐交往外,尚有另一位女友,所以我們不排除有情殺的可能性。但方小姐什麼都不說,也讓我們很難替她脫罪。」

「她現在精神受到嚴重創傷,你們還要她說啥?她已經夠可憐了!她的個性我再清楚不過,她只是個情感遭到背叛,卻還默默隱忍的傳統嫻淑女孩!」

翌日,另一位女友月華被拘提到案,她大哭大叫的直呼冤枉,說她雖然曾經因為受不了這種三角關係,而數度逼死者做出決定,但還不至於會殺了他!

月華的兇悍,使得小芸失神無語的樣子更顯堪憐,但也讓人覺得她靜得有些詭異,而她頻頻撫著胸、深呼吸,更讓阿裕以為她的氣喘是不是快發作了?

後來警方在月華家搜出沒用完的迷藥。
她嚇得拼命辯解說,她只是想迷昏他,然後在他房裡留下偷情證據,讓小芸發現。
她只是想間接逼他攤牌而已!

阿裕更開始跟月華槓上,不斷的批判她介入人家感情的道德何在?
月華當然不甘示弱,兩人你來我往,在警局大打出手、叫囂不斷,警員們勸解無效。

結果連阿裕也被扣押起來了,因為他妨礙辦案兼破壞公物。
戴著手銬,坐在小芸身旁,他露出無限關懷與柔情:「別害怕,我會陪在身旁保護妳的。」

那把水果刀,經比對刀痕與血跡反應後,已排除凶器的可能。
一直沉默的小芸,終於開口:「阿裕,其實…我真的想過用那把刀子殺了他的。但卻…」
「但卻沒想到他先被那賤人殺了吧?唉。」阿裕接口。

他深深為小芸感到不值,也深恨那個男人不懂得珍惜她。

貼近的坐在她身邊,他好像聞到臭味?
也�\是因為被拘禁了好幾天,沒辦法洗澡吧,她的身上傳來一股微微的臭味。
他說不出那是什麼味道?感覺很像從冰箱拿出冰了太久的血腥魚肉一般。

她再次重覆喃喃自語,好像在說給自己聽似的:
「其實我真的想過用那把刀子殺了他的,但卻害怕會被警察抓到;我想殺了他,但卻又不想被發現……現在我想通了。」

小芸說完,要求女警陪她到廁所去。
不久,她拿著穿在身上的紅色胸罩出來,在大家面前從內衣側邊的開口抽出鋼圈……亦即凶器。

「阿裕,你太不理性了。你只是因為愛我,就一廂情願的認定我是永遠純潔的天使。但其實,我體內一直都流著『愛愈深,恨愈毒』的瘋狂血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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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nchang040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