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

作者／零三二二

行駛在我前面的車子不論性能或價格沒法否認的都比我的車強，甚至我覺得車子的顏色都是閃亮亮的映在我的擋風玻璃上，但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卻用著很慢的時速在走。若照我每天塞在這條路上所迫出的第六感式計算來看，他只要時速從三十刻度再小弧滑到完美的四十，那我們兩個應該就會安全的通過前面已經亮到燈快爆掉的綠燈，也就是說以目前的狀況，我勢必會看著它的美臀而再等一個輪迴。
　　
黃燈果然眨眼了。
噗咻，前面果然是一部零到一百加速只要六秒的好車呀！我吐了一口氣直到停在斑白而灰白色的起跑線上，然後對於我的車子兩側沒有安全氣囊的裝備感到有點沮喪。
　　
「點了一根安慰自己的香煙……。」昇哥在我耳邊就這麼唱下去。
右橫線的車子掠過我眼前。接著會是右橫線的左轉燈。我在抽著應景菸的同時算了一下，接下來是左線然後左線的左轉，再來對面的，然後也有個平等的左轉燈，然後輪到我方，之後的左轉燈才是我。嘿！我是排第一個呢！
　　
自我開心而消耗性的等待讓我覺得我跟馬路對面透明玻璃裡那位看了我一眼就低頭的檳榔西施，狀況好像雙胞胎似的。當然如果我有一雙美腿又遠距離來看那就會更像雙胞胎了。
　　
我看著她三分之一的頭頂，想著，我和她在這馬路口是過著怎樣的人生呀？我們也�\每天都在這裡以不同的時間呆板而沉默的交錯著，然後各自繼續著沉默呆板的生活著，誰也不能影響或想去影響誰，我們之間就像有著一個馬路號誌讓我們各自停在人生的灰白線前。越線受罰那樣。我們只是馬路上千篇一律的樣板吧。畢竟這條路我走了幾乎兩年，今天是我第一次發現她，或�\她也是。所以即使在新聞事件上看見對方，也不會有「啊！我曾經看過他！」那樣的記憶存在著。那是一點都不覺得浪費的記憶浪費。
　　
果然，當我壓過灰白線的同時，她便從我腦袋裡一點都不浪費的被早上八點五十分那時的時間之神給吸光光了。
　　
在我遲到五分鐘的路程當中，我掠過了那輛令人稱羨又討厭的好車，這回他停在五公里之後的檳榔攤前。
　　
「你又遲到了喔。」她睜著不睜也大的大眼睛好像在等我似的那樣說著。
「哎。」因為急著刷上班卡，所以連中午想要約她吃飯的事也來不及說，況且上班遲到時去約人家好像也太過於隨便了一點，刷完卡再回頭約也顯得太刻意了。結果一整天的時間，我一直停頓在大量的工作需求單上。
　　
「我要先下班了喲，拜拜。」她的眼睛依然。
「啊，掰掰。」我從工作文件堆裡抬起頭來恍惚的道別著。
　　
她的離去，讓我想到我要約她吃飯這回事。對於現在記起倒不覺得失落，因為沒有理由去產生這樣的情緒呀。沒有開始就沒有失落。
　　
在用生物學的計算方式之下，她在我心裡所寄放的份量來說是偏重的，但還不至於到我必須提起萬分勇氣去幫她打蟑螂那樣的程度。
　　
那樣的程度來自於：「真對不起，我現在沒時間聽你說，下次再聽你說好嗎？」這句話是同事邀她來聽笑時，她給他的回答。當時她說得一點都不馬虎的認真，一個字一個字裡都參雜著遺憾似的，那種遺憾口吻確實的感動著我。好像哄著小孩那樣。但是對於一個溫柔慈祥的人，我只能把她放在「我想跟這樣的人接近」的袋子裡而已。好吧，多一點男人的心裡因素好了，她是長得美麗的，而且是配重多了十公斤那樣美麗的。
　　
那樣的重量是我負擔不起的，我太了解自己最大的勇氣格子能升到幾點，要一直在她身邊喔，至少要十九點，而且要一直維持水準，我能維持的就是在十三點那一格，可以跟她在辦公室裡稍微聊聊天的那個點，開始十三結束十三，不祥的數字格子那裡（而打蟑螂需要十六點）。這樣清楚無比的認知，讓我迷戀花香但不會迷了路，會讓我停頓，但不會有等待的心情。目前能在同一個工作場所認識那便是我們現在停在同一條線上，至少我的想法是如此。而後的出發再相遇便是紅綠燈的管轄範圍，那就不用再去想了。　　
　　
至於午�\的約會，或�\在我們恰巧同時走出公司門口，恰巧停在同一個路口時的隨口一句「一起去吃吧。」那樣最好。